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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了你 即使平凡卻最重要



這篇,獻給那位過世兩年的朋友。

(封面照片是淡江的女宿旁)

話說,雖然我平常對Hebe的曲子還好,但其中一首靈魂伴侶我特別喜歡。



場景在日本拍攝,雖然不能出國,但看一看這MV懷念一下日本也好!

 

以前無名小站時期,我常常打些厭世文,「少年不識愁滋味 為賦新詞強說愁。」應該就是當時的寫照吧!不過每個學生都有這時期的吧(笑),總要打的憤世嫉俗才能突顯自己的遺世獨立啊!

但隨著年紀漸長,生活的煩惱反而寫不出來了,甚至用說的也說不出。

每每話到嘴邊卻又吞了下去,於是我開始羨慕那些能用文字「表達」出自己的心情的人,雖然有時候我看了不免覺得「又來了!Come on!」但我漸漸只能說些嘲諷的言語來帶過自己的煩惱。

 

 

大學的時候,我人生出現一個朋友「費雅」,一個怪人,她大概是我見過最做自己的人吧。

我記得第一次見面,她就跟我說她想當我的朋友,沒來由的。

大一的時候我們都住女宿,她住在我隔壁,有時候她來找我只不過是坐在我位置上玩踩地雷。我說你幹嘛不回自己房間玩啊?她會做鬼臉說:「你管我!」,而踩地雷這遊戲就是她教會我的;還有一段時間我們超愛在宿舍看USO JAPAN毛骨悚然撞鬼經驗,晚上睡覺時她室友都回家了,她不敢一個人睡,要我去陪她。老實說我也超怕,可是我這人就是不擅長拒絕,因此那天我去了她的房間陪她。

我記得費雅在大一的某天晚上叫我到女宿大廳,她在那大哭,因為她向喜歡的人告白後但被發卡。

我記得她那天哭得唏哩花啦,哭到不能自己,哽咽,對於我這種戀愛經驗0的人來說是百思不得其解。但過了個寒假,發她卡的人向她告白,結果卻被她拒絕了。

她一臉不屑(她常常是一臉不屑),只差沒叼根菸,說:「我已經不喜歡他了。」不久前那個哭得聲嘶力竭的人去哪裡了?她也沒說為什麼,恢復她以往的生活。

某天我看到從小就喜歡的偶像柏原崇的女友跟我同天生日。我故意自嘲問她:「為什麼柏原崇選的人不是我啊?」她看了我一眼後,回我:「拜託你照照鏡子好不好!」雖然在別人耳中聽來傷人,但我好像很習慣這樣的她。

大學畢業後,我們步入社會,就跟許多人一樣,為了工作忙得不可開交。

你知道的,有些朋友,你總會氣他怎麼都不主動聯絡你?所以開始鬧彆扭,你不約我、我也不約你。

於是我們變得越來越少聯絡。

 

 

 

再度見面的時候,是2017年盛夏,我記得那天台北超熱,我還有點懶得出門。

但沒有出門,我可能會遺憾一輩子吧!

在咖啡店聊著聊著,她忽然跟我說:「欸跟你說一件事情喔!你不要被我嚇到。」

我說:「你該不會要結婚了吧?」

「屁啦!」她說。

「那是什麼?」

 

 

 

 

「我得了癌症!」

 

 

 

她口氣異常平靜,我當下以為她又在開玩笑。反正她這個怪人說了這種笑話我也不會覺得很意外。

「那你要不要開始去夜店夜夜笙歌啊?連續劇不是都這樣演的?」雖然我開玩笑地對她說,但聚會結束後,我記得那天捷運站下車之後我是邊哭邊走回家。

我跟自己說小說的女主角最後會好起來,別擔心。

 

但費雅沒有,病情每況愈下。

 

我像是想彌補些什麼,我和費雅開始每天聊天,那幾個月大概是我在畢業後,最頻繁聯繫她的時候了。不管是生活上遇到什麼我都會跟她分享,不管她想聽還不想。

費雅叮囑我不要告訴別人,因為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,但我還是聯絡了B和C,問他們要不要和費雅吃飯,雖然沒有直接說明是她已經生病了。當B與C見到她消瘦的身影後,還有一向留著一頭長髮的她怎麼把頭髮剪這麼短?他們問我她怎麼了?我原本該幫費雅保密的,但當他們一問起,我忍不住在咖啡店內濕了眼眶,眼淚像是止不住一般。

 

 

我記得那年跨年費雅說要一起吃飯,不過她媽媽假日要上班,所以一早她先來我租屋處看電影,是修葛蘭年輕的時侯演的「莫里斯的情人」。看著看著,她跟我說她不是很舒服,需要躺著休息一下。不久之後,她臉色開始慘白沒有血色,於是我和另一個朋友趕緊叫了計程車帶她去附近的醫院掛急診。

急診的護理人員問她怎麼了?費雅說她肝癌三期,護理人員說:「你怎麼知道自己得肝癌?怎麼這麼年輕就得肝癌啊?」

費雅很淡定地描述那些該死的癌細胞對自己幹了什麼好事。

也是在那天,我才不得不接受,她得的是「肝癌三期」,那不是像感冒這麼簡單的病。

我才明白,原來,她病得比我想像的還嚴重許多。

 

 

 

 

在這個2017年的最後一天過的很漫長,我們在醫院等了很久,朋友有事情先離開,只剩我陪著費雅。急診室排隊的人實在太多一直輪不到她,我們大約等了兩三個小時,實際到底過了多久我已經忘了,我只記得那時她更換衣服準備照X光的時候,我推著她的輪椅要進檢驗室前,我說:「我們要出發囉!坐好囉!」

她配合我說:「我坐好囉!出發!」

 

就算她身上受著我無法理解的痛苦,她還是陪著我玩,還是擠出笑容為了不讓我擔心。

等著她檢驗的時候,有葬儀社的人給了我名片。那時是我第一次好像瓊瑤的主角一樣,我看到那名片,當下只想將名片撕碎。

費雅不會死的!她還會活很久很久!

 

檢驗完,我們在急診室坐著等檢查結果,她忽然向我提起她爸爸不久前過世的事情。由於我以前的個性是那種你不提我也不多過問的人,所以對他家的事情一直不大了解,而平常不大會分享這些私事的她突然讓我覺得很怪很不一樣。我聽完只是點頭附和。

「誒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要讓你尷尬喔!只是跟你分享而已。」她說。

 

-嘿,你會不會很害怕死亡啊?

其實那時候,這句話我憋在心中沒說出口。

我不敢多問,或許是我不願將死亡與她做任何的連結。

 

那天我怕她餓,還特地走去買了麵包給她吃,她跟我說她吃不下,我拿了小包的王子麵問她要不要吃,以前她就很喜歡吃垃圾食物。原本回到我家躺著休息,等著她媽媽來接送的她將身子坐直,吃著小王子麵說著:「誒這個好好吃喔!」

到現在,有時候看著我家沙發,我都還會想起那天,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我租屋處的她躺在那裡的身影。

 

那次之後,費雅與我只有透過LINE聯繫,她身體越來越虛弱,什麼都吃不下,我怕她營養不良還寄了些肉類給她補補,要她能吃就吃。我曾問她要不要去她家看看她,她說沒關係,因為她家離車站還有些距離。

我很後悔當時沒有執意要去探病。

四月時,她說她身體不大舒服,要再度入院檢查,就跟平常例行檢查一樣。

但那次入院後她就沒有再回過我訊息。

 

數天後,回我訊息的是她妹妹。

2018年4月12日她妹妹跟我說她已經進入昏迷,要我這幾天有空就去看看她。那時,我想也剛好是上天安排我上大夜班吧!我收到訊息後隔天早上一下班就搭車去醫院。我買了一些她愛的垃圾食物和水果過去,照著她妹妹給的資料找到她的病房。

尋找著病房房號時,我忽然有股巨大的孤獨與無助感。我不知道等一下我該如何面對。

面對可能不會醒來和我說話的她。

 

找了好一會兒,我終於找到那間病房。躺在床上的她因為黃疸,整個臉真的是所謂的「面黃肌瘦」,那種「黃」是我此生從未在人的臉上見過的。她媽媽看著我,說非常謝謝我來探望她。

她媽媽說費雅前幾天入院時就拿了放棄急救同意書要她們簽,她大概有感覺自己快死了,當時她媽媽和妹妹原本都不肯簽,但她說這都什麼年代了,為什麼不肯幫她簽?後來她媽媽和妹妹才幫她簽。

沒多久,費雅的前同事來看她,他們看著她都哭了,我多希望我也能這麼坦率要哭就哭,但我覺得她大概不希望我這麼難過吧!我覺得我哭了她可能又會很尷尬或是嘲笑我。我握著她的手在心裡頭跟她說:「誒你看大家都在哭,你怎麼還不醒來啊!」但她完全沒有反應。

那時候我第一次感到什麼奇蹟啊神佛啊都不管用了。我還幻想我捏了她的手,她可能會跳起來說:「欸靠杯喔,很痛耶!」

在這中間,她的主治醫生進來看一看,臉色相當凝重,搖了搖頭便離開了。

離開前,我跟她媽媽說我假日再找其他同學來看她,她媽媽要我把帶來的水果和餅乾帶回家,說:「我想費雅也吃不到了!這些你還是拿回去,謝謝你來看她。」

我離開病房搭上車,傳訊息給我的同學們相約假日來看看她,但當晚,費雅就離開了。

 

 

 

我負責聯絡其他人一起參加告別式。

可能是我已經哭很久了,所以告別式時,我站在她的棺材旁反而沒哭,因為怎麼樣都不真實。就算我看到她靜靜的躺在裡面,我還是覺得那不是她;就算跟著她到了火葬場,看著她被推進去火爐,眼前的種種都好像只是在看著別人的葬禮,而不是費雅的。

有時我看著她的LINE訊息,還覺得我再傳過去什麼的話會不會還能收到回傳的訊息。

只不過,我從沒嘗試過。

我聽著她喜歡的歌,或我看到相信她也會喜歡的youtube影片都很想分享給她,我知道世界上只有她會懂那個梗的人已經離開了,再也不會回應我。

 

 

好的我打這篇的時候依然是邊哭邊打。

分享兩首A最愛的歌。





 

還有認識沒多久,我向她推薦我喜歡的曲子,她也很喜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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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Joy Che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